远远的似乎传来海浪的声音,有海鸥划过天际的鸣叫声,一个男子独自站在海边眺望着远方,他的目光透过海天交界处望向了更远的地方,那是哪里呢?那里有着些什么?
“大哥哥,你在这边做什么呢?”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,他低下头来只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,好奇地打量着他。这一幕似曾相似,仿佛突然间时光流转,回到了那遥远的童年……
“喂,你在做什么呢?”劳尔正坐在海边独自发呆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闯入了,他没有理睬,仍旧痴痴地望着天际。
那个声音的主人等了半天没有回音,又问了一句,劳尔还是置若罔闻。
“喂,你是聋子还是哑巴,怎么不回答我?”她说着突然凑到了劳尔面前,一张小小、圆圆的脸蛋放大在他面前,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,这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。劳尔不禁有些窘迫地转身,在女孩有些急切地呼喊声中漠然地离开了。
第二天他又来到海边,没想到那个不速之客也在!只见她跑到他面前,自我介绍般地说:“你好,我叫安雅,大家都叫我小雅。你呢,你叫劳尔是吗?好像大家都叫你沉默的劳尔、不说话的劳尔。”她停下来仔细地打量着他,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,“看来他们说的没错啊。”
之后的几天,劳尔还是一如往常地往海边跑,只是每次在他面对大海、海鸥的时候身边都多了一个人——那个女孩从那天后就总是跟着他。他在海边漫步,她就跟在一边嬉戏,一会儿冲着打来的浪花跑去,一会儿在沙滩上堆沙子,一会儿绕着他打转,一会儿自顾自捡贝壳,当捡到好看的贝壳就兴高采烈地冲他献宝;他在海边发呆,她也会跟在一边,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事。起初他也因为这份喧闹,装出很凶的样子对她说:“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,离我远带点!”
没想到他得到回答却是,“哈,原来你既不聋也不哑嘛!干嘛装出又聋又哑的样子,害我说了那么多!哼,是你不好!”她反倒恶人先告状了,而且明明他才说了一句,她竟然可以滔滔不绝地反驳上那么多句,他当真有想立刻晕过去的冲动。而正当他不耐烦的时候,她又安静下来了,就只是静静地坐在海边的石头上,或者躺在沙滩上陪他一起发呆。渐渐地,他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奇怪的女孩,甚至一天天开始盼着能够见到她,听她说着发生在村子的趣事或者那些古怪的传闻,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天总有那么多话可说呢,而往往他都是装作不在意地听着,只是渐渐地发现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。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啊……咦,有人在说话吗?我以为我旁边的是块木头呢,嘻嘻……”
这时候,劳尔懊恼地真想打自己一嘴巴。没想到她接着又说道:“谢谢你一直听着我说!”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大笑脸,仿佛一缕阳光温暖了他冰冷的心……
“大哥哥,你在想念一个人吗?”小女孩的问话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,他因为小女孩的话失神了片刻,只听小女孩又继续说道,“妈妈在想念爸爸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。”劳尔不禁微笑,想念她吗?是的,想念,想念她的笑,想念她的温暖,只是认识很久后才知道她也不是那么无忧无虑,在她的笑容背后是有着怎样的坚强。
那天,他向往常一样来到海边,有点失望没有看到她的身影,第二天、第三天还是如此,直到第七天,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——她从没那么久得消失在他面前,莫非出了什么意外!他回想起母亲也是这么突然就离开了他,明明前几天还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,给他讲海那边的故事……他终于等不下去了,开始四处打听她的消息,终于知道了她住在哪里,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,原来她的家离这里并没有那么近,原来她……
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她的家门,在她的父母有些诧异的神情中走进了她的房间。只见她正脸色苍白地躺在被窝里。
“……小雅?”
“……谁?是劳尔吗?”她的声音那么虚弱,真不像那个一直在他身边唠叨的小女孩。
“嗯……”
“真的是你啊,真高兴!”她愉快地笑着,然而这笑却刺痛了他的心。直到这刻他才能真正地把别人口中那个“可怜的生病的小姑娘”、“真是个乐观坚强的女孩”联系在一起。
这之后劳尔有些变了,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封闭着自己是件多么可怜的事情,他以为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是最痛苦的,他忽略父亲的痛苦,忽视了村里人对他的关心。当然他还是喜欢往海边跑,还是渴望着海的那一边,他开始为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冒险家而学习而努力。他还是比较沉默,但是已经不再那么漠然那么空洞。安雅也还是经常跑来海边,还不时地去他家玩,陪他去学习,只是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弱,而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。劳尔曾经问过安雅为什么能那么开心地笑,不担心自己的病吗?那时她微笑着回答:珍惜现在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,开开心心地活着,让人们为她的快乐而快乐,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笑容能给大家带来温暖,带来快乐,她就一点也不害怕,一点也不担心……
然而有些事情终究躲不过。一天,安雅突然兴高采烈地要他带她去看花,她说在附近的郊外有一种树,天一变暖就会开花,当满树鲜花盛开的时候会非常美丽。看她说得那么憧憬的样子,劳尔就背着她过去了。当时她已经十分虚弱,原本是不能带她出来的,只是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期待,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拒绝不了。终于到了目的地,劳尔呆住了,满目桃红,没有天空的蓝色也消失了大地的绿色,天地间只留一片桃红。那种尘世间所有纷扰渐消,只陶醉于眼前美景的感觉劳尔至今记忆犹新。当时的自己就好像醉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,只仿佛听到她有些感动有些悲伤地说着:我要像这花一般,美丽得盛开,留给人世间最美的一面,然后悄悄地凋零,归于大地……
第二天,她的身体突然恶化,劳尔想起她那时说的话,连忙跑那片树林里想摘一朵美丽盛开的花鼓励她。然而,当他赶到,空中翻飞着凋零的花瓣,彼时花开,现时花落,转瞬之间,片刻之时,只是须臾,繁花落尽,美得那么不真实,美得那么让人感动、让人悲伤。等他回去的时候,安雅死去了,他不禁想到,也许那一片花海就是她的化身,盛开出最美的片刻然后凋零、飘逝……
劳尔送走了小女孩,久久地伫立于海边,任思绪飘散……
小雅,我一定会为你找到醉花石,完成你最后的心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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